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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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意带着宁公公走进大殿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他观察着殿内的情形，第一眼就见到了大殿中央的秋明殊。

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似乎是因为生病的关系，秋明殊看起来比之前见面的时候要瘦了些，但气色看起来却是不错，不知道是因为上了妆的关系，还是因为近来心情不错。

在桓意看来，自从秋明殊不再每日执着求死之后，他不论在任何时候看来总是光鲜亮丽的，似乎不管身体有多困难，他总会坚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即使在病中也同样如此。

这让桓意心里对他又多了层佩服的情绪，不管原因如何，这样的态度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秋明殊现在正坐在一张小几前，几上摆着许多的化妆用品以及一面铜镜，而现在他正将几件东西从匣子里面取出，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而就在秋明殊的四周，围坐着数十名后宫妃子，大家和秋明殊一样，每人的身前都摆着东西，看起来是在模仿着他的动。

桓意这么突兀地走进来，整个教学的过程就被打断了，顿时之间，空气一片静谧，接着所有的视线就都落在了桓意的身上。

那些视线带着探寻，惊讶，还有隐约的戏谑，各式各样的眼神将桓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桓意沉默片刻，隐约察觉自己似乎是在无意识间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这瞬间啊桓意的直觉告诉他，他最好掉头就走马上离开……

然而很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秋明殊起身迎了上来，看似关切实则好奇地问道：“陛下，您也对化妆有兴趣？”

虽然上次和桓意在兰溪宫共度了一天一夜，算起来他还算救驾有功，但他自认为那时候自己隐瞒了身份，皇帝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所以这时候对桓意说话用的语气显得十分生疏。

桓意听见秋明殊的话是真的愣了下：“化妆？”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这才发觉殿内大家面前摆着的事物果然都是胭脂水粉之类的化妆用具。

“……”桓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又想起来自己进来之前让宁公公通传的话，他说的什么来着，他原本以为秋明殊不过是因为在宫中苦闷，所以才会请人来槐宫做客，他想过来看看，又怕自己的身份惹来大家紧张，于是让宁公公告诉秀夏，其他妃子来这里做什么，他就来这里做什么，不用将他特殊对待。

所以……

他这是吃了没有事先调查清楚的亏，自己把自己弄坑里了。

桓意忍不住苦笑两声，这时候却不好意思再改说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无聊想来看看秋妃娘娘在宫里做什么，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嗯……还挺感兴趣的。”

他感觉到无数汇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顿了片刻后轻咳道：“所以还有我的位置吗？”

秋明殊忍不住多看了桓意一眼，表情略带深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位皇帝的认识还是太少了，从前他只知道这位尧国皇帝从小身世不好经历忐忑，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着不同寻常的爱好。

想来若是没有后来的许多事情，让他不小心继承了皇位，或许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精致的闲散王爷。

然而现在他成为尧国皇帝，一国之主，便不得不收起自己的爱好，做个端正庄严的皇帝，或许只有在偶尔放松的时候，他才能够隐晦地表达自己的爱好，才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难怪他平常总是送许多衣衫和胭脂来自己的宫里，原来他是因为自己无法使用，所以将寄托放在了他的身上。

秋明殊对这位被自己后宫欺负，被人绑架成家常便饭，看起来脾气随和热情没有半点架子的老实皇帝原本就十分怜悯，现在见他来到自己课堂，还说出这番理由，心里面更有些不是滋味，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桓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竟然还有了种想要伸手摸摸他脑袋的冲动。

他对着桓意清澈的目光，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当然有位置，陛下就坐这里吧。”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侧最近的位置，这位置原本是留给秀夏的助手位，但现在槐宫里来的人太多，人都已经坐满，许多位置其实还是临时加上去的，只剩下这个还算不错的位置。

陛下亲自过来，当然不能给他角落里的位置，更何况为了照顾陛下那点爱好，秋明殊当然也想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他，毕竟陛下这段时间也送了他不少的礼物，他总得多加照顾。

桓意看着秋明殊所指的位置：“……”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等这场聚会结束。

但秋明殊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好像也没有道理了，桓意心道着自己果然不该来这里，最终还是坐在了秋明殊给自己留的位置上。

接下来就是秋明殊的授课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