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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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竟是从门外发出来的，谁也无法形容有多可怕、多难听，那简直就像是夜半坟间鬼哭。这句话未说完，胡铁花已冲过去。胡铁花刚冲过去，门已关起，石门几乎有四五尺厚，石壁更厚。只要石门从外面锁起，这地方就变成了一座坟墓。

但顾非烟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她很庆幸对方没有水淹、火烧、放毒。只要现在这一秒她还活着，下一秒就有可能还继续活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认定这个石室内一定有开门的方法。或许是因为蝙蝠公子留下的六具棺材。

又或许是她觉得，在黑暗中沉浸久了的人，这个人一定很是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人，一定不会将每个地方都变成绝地。他永远会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也给别人留下可以利用的退路。她甚至生出一种奇异的预感，蝙蝠公子并不愿意杀了他们，至少不会愿意简简单单地杀了他们。

胡铁花已点燃了勾子长藏着的火折子，在这已接近永恒的黑暗中，纵然是一点火光，也足以令人狂喜。但现在，每个人脸上却都充满了惊奇、诧异、恐惧和悲痛之意。顾非烟忽然觉得眼睛很痛，乍然落下泪来，她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还不点燃火折子？”

东三娘没有眼睛，她的眼帘似已被某种奇异的魔法缝起，变成了一片平滑的皮肤。变成了一片空白，绝望的空白。顾非烟觉得一股火热从胸中燃烧，一股冰冷却从头脑蔓延到四肢，她对于蝙蝠公子的那点好奇，已经变成一种深深地厌恶、痛恨。

胡铁花突然大声叫道：“这见鬼的火折子，怎么点不着了！”

张三立刻也接着道：“这种火折子居然也要卖几百两银子一个，简直是骗死人不赔命。”

勾子长也点头道：“看来我像是上了当了，好在我的银子是偷来的，反正来得容易，去得快些也没什么关系。”

张三道：“这叫做：黑吃黑。”

楚留香只是安静地瞧着他们，心里充满了感激。人心毕竟还是善良的，人间毕竟还有温暖。东三娘这才长长吐出口气，说道：“好在没有火也没关系，我知道这地方根本没有别的通路，就算有火，也照不出什么来。”

她表情看来更温柔，嘴角竟似已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意。

顾非烟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安慰道：“即使没有火光，人也是可以感受到温暖的。现在，你感受到了么？”

东三娘点头道：“让我摸摸你，让我记住你，也许下一刻，我们就都会死在这里……”楚留香道：“我们一定不会死在这里，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

东三娘轻轻的摸着她脸，轻轻笑道：“我现在只恨一件事……我只恨看不到，看不到……”她的脸色染上了一丝绯红。顾非烟顿时恍然大悟，拉起她的手就往楚留香身上摸去，她柔声道：“你摸摸他，抱抱他，亲亲他。用你的双手去看他，记住这个男人！”

顾非烟轻咳了一声，分别拉了拉身旁的胡铁花和张三，二人随着她转过身去。胡铁花低声道：“这老臭虫真是艳福不浅，我连摸摸手都没成，还得担心她活着还是死了，这不是叫人闹心么！”

张三朝着顾非烟挤眉弄眼，笑道：“他们有没有？”

顾非烟拍了他一下，怒道：“去！有你个大头鬼！你和胡铁花有没有啊？”

东三娘伏在楚留香胸膛上，轻轻的摸着他脸，惊喜道：“我的手看到了，你真好看……你的眉骨真英挺，你的鼻子直直的，嘴唇薄薄的。你手掌好宽厚，好温暖，可是你为什么不笑呢？你笑起来一定很温柔……”

情人之间的爱抚，这原应是世上最美好、最温柔的抚摸，楚留香的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栗，他曾经接受过许多这样的抚摸和拥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笑不出来，甚至还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东三娘感觉到楚留香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她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是什么使得他如此苦笑，于是好奇地摸了摸他的眼睛，这才察觉到了他目光的方向，她的内心陡然间生出了一种愧疚，最终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他怀抱。

东三娘开口道：“姑娘，多谢你。”

顾非烟“啊”了一声，奇异地回过头看了看二人，惊讶道：“你们，你们这么快？”

胡铁花的脸黑了一下道：“什么这么快，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总是跟个老色鬼似的！”

张三道：“这姑娘不是说自己是男人么，我看她八成是个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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