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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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宇感觉自己在天空飞翔，又像在水里潜行。

说是像在天空飞翔，是因为周围一片白雾，空空荡荡的，好似在万丈高空中的云彩里穿行。

说是像在水里潜行，是因为唐清宇能清晰地感觉到阻力，在“飞翔”的时候，入目所及，空荡荡的只有云雾的环绕，拨开云雾并不费力，但是前行的阻力确实如此清晰。

这种感觉怪异极了。

你不是一只鸟儿，你没有翅膀，从科学的角度讲，你不可能会飞翔。

但是你确确实实是在飞翔。

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前进，自由自在，用意念控制着自己或快或慢的前行，朝着某一个目标。

朝着什么目标呢？

唐清宇努力去想。

不知道。

他的脑子没法为这个问题提供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自己要向着什么目标前进，却知道他有一个目标，因为他的心他的精神他身体里近乎燃烧起来的沸腾的渴望都在诉说着，他要到一个地方去，他要到那个地方去，那是一个……是一个他一定要去的地方。

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方让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可还是疯狂渴望靠近渴望前往、抵达？

又或者说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这么疯狂地吸引着他？

白雾在一点点消散，他在白雾中飞翔穿行，然后缓缓地下降，缓缓地靠近。

那是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人。

虚空里站着一个人。

唐清宇胸腔里的心脏在狂跳，他忽然就知道他疯狂地渴望着的是什么了。

立在这站在虚空里的人身前，他停住了，停止飞翔，“悬挂”在虚空之中，两只眼睛不可置信地死死地盯住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是萧白。

“萧……萧白，你跑哪去了？我……我找了你好久？”

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熟悉的好友，唐清宇的声音发颤，他很激动，但理智上他又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找萧白？他好像也没那么急着要找萧白的啊！

从他在重阳宫前睁开眼睛开始，他就时不时想起萧白，这不奇怪，萧白是他的朋友，非常好的朋友，人在寂寞的时候会想起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他并没有特别焦急地想要去寻找自己的朋友，似乎，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和自己的朋友再次相逢的。

为什么他会觉得他一定能再见到萧白呢？

毕竟，被数据流吞噬的是他，萧白，可能已经跑掉了……要知道萧白和他不一样，萧白是可以下线的啊！可能萧白早已就强制关机逃掉了！

所以，如果萧白没有被数据流吞噬，这也许就意味着他与萧白，是永远不可能再碰面了。

但每次想起萧白时，他都能明确地感知一股暖意，那是友谊的味道，回忆起朋友的感觉，能够那样快速地驱散孤独，那不是想起一个注定永不相见的人会有的感觉，如果你确认一个很重要的人将会永远从你的生命中“删除”掉，不会一点儿绝望感都没有的，但是莫名的，唐清宇就是觉得，他和萧白还会再见面的，所以他不绝望。

没有道理，就是一种直觉。

现在，这种直觉被证实了，你看，他们又重逢了！

唐清宇笑了，一直看着唐清宇的萧白也笑了。

萧白的脸上有一种看到朋友时会露出的“欣慰”笑容，他伸出手，像是要和唐清宇握手，还道了一声：“好久不见。”

唐清宇觉得有些奇怪，萧白的性子很是跳脱，身上带着没有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年轻人特有的那种飞扬，恩，也许飞扬中还掺杂了些许轻浮，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分别这么久的重逢，萧白应该跳起来，一拳捶在他的肩上，笑叫着“你小子啊，跑哪儿去了？”

这才比较正常，比较像萧白。

而眼下，如此客气礼貌地试图和他握手……有点奇怪，但唐清宇还是伸手了，他太激动了，太开心了，所以他忽略了这点奇怪，伸出手去和他的朋友握手。

在他和萧白手指相处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炸裂了。

萧白像是融化了一般，身上的“人皮”瞬时崩坏了，海量的金色字符爬过他的肌肤，一层一层，像啃食血肉的虫子一样，一层一层向内侵蚀。